郭初阳:语文课堂也要有趣有料有种
郭初阳,杭州人,1996年毕业于杭州师范学院中文系。曾任教于杭州翠苑中学、杭州市外国语学校。如今任教于越读馆,追求有趣、有料、有种的语文课堂。著有《言说抵抗沉默》《癫狂与谨守》《大人为什么要开会》等。
郭老师对语文的理解与众不同,他说,“所谓语文,就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研习与讨论(口头或书面),让人获得教养,成为一个温和文雅的人。语文教会一个人说什么(关注世界也关注内心),也教会他怎么说(在不同场合使用得体的形式),自然也教会他尊重别人,安静地倾听。”
大多数人记忆中的语文课堂是这样的:朗读——分段——归纳段落大意——总结中心思想,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。在这样的堆叠与塑造中,文字之美、阅读之美、思想之美,成为奢谈。当然,我们也习惯了被动的接受,一旦被提问,我们总是羞于表达,某些时候甚至恐惧到要缩成一团。这份不舒展不大方,一直延续到日后的工作 中、生活中、与他人的交往中。
郭初阳的课堂不是这样。他会准备两个话筒,一个在他手中,一个在同学手中传递,每个学生都有发言的机会,还有分组讨论。他不是滔滔不绝的自我表现主义者,他就是那个抛出问题的人。提问、表达、讨论、交流,课堂看似散漫,但最后你发现,它经过一环扣一环的精心设计。
从事语文教育17年,郭初阳告诉记者,“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我们的课堂。尤其是在大数据时代,课堂的信息量是非常重要的。自媒体时代,每个人都可以发布信息,一个优质的课堂,学生一定是积极参与的,这样,信息量才会是充沛的。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完全灌输式的,这个信息量一定是匮乏的。”
郭初阳认为,语文课堂的形式可以更丰富一些。“文学的形式都可以用在课堂上,可以是诗歌朗诵、可以是舞台剧表演、可以是电影讨论,也可以是采访,语文就是生活,文学即人学。”在他看来,语文课堂也应该兼容并蓄。“生活乃是一个整体,而现代教育让学科与学科之间互不相干,人们因此缺少一种组合的能力。”他举例说,讲到火,可以跟学生讲文学中的火,也可以讲讲化学中的火、物理中的火。
“我们的课堂空间也可以拓展开来。你可以把一堂语文课变成一趟旅行。比如讲到丰子恺的文章,可以去参观丰子恺纪念馆,走进他的故居缘缘堂,看看他的漫画馆。上海的语文老师樊阳开设的人文行走课堂,就把书本与建筑、风景、历史结合在一起,非常受欢迎。”
如今的郭初阳,任教于杭州的一家教育机构——越读馆,没有应试的压力、没有固定教材的捆绑,他比以往更自由。他正着力打造“有趣、有料、有种”的课堂。
他告诉记者,经典阅读课上,他会给学生讲史铁生的《命若琴弦》、讲法国作家菲利普·德莱姆的散文;文法与修辞课上,他会跟学生聊文学作品中的“幻境”,比如杜甫《对雪》中的那句“瓢弃樽无绿,炉存火似红”,还有安徒生的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;通识教育课上,他用《铅笔的故事》做铺垫,跟学生讨论经济学上自由选择的原理;艺术鉴赏课上,他会跟学生聊生活中的设计,聊日本设计大师原研哉;电影鉴赏课上,他跟学生一起看《灰熊人》《十诫》,谈人和动物的关系、谈生命的无常。郭初阳说,“我就是希望把生活经验引入课堂,然后我们再比照一些经典的作品,让学生的思维得到拓展,然后到课堂上讨论。这可能也算是语文工具性的一种呈现,我们来谈论它,但是最终指向了另外一个高远的目标,在这个过程中,语文也同时得到了锻炼。”
有趣,有料,最终的指向是有种。有种,在郭初阳那里,是教育出更多有独立人格的现代公民。他开设了读报课,课堂前15分钟,学生们会就当期的《南方周末》展开讨论,“像最近的浙江奉化楼倒塌事件、温州初中生自杀事件,我们都做过讨论。以前总说‘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’,我希望我的学生不是象牙塔里的书呆子,他们还要有现实关怀,能够以 积极的姿态参与生活、亲历历史,甚至改变历史。”
要让课堂做到有趣、有料、有种,考验的是一个老师的知识积累与学习能力。对此,郭初阳说,“作为老师,永远不要高看自己,也永远不要轻看学生。老师得有随手翻翻的能力,不仅仅要关注文学,心理学、哲学等等也要涉猎,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派上用场。就像乔布斯喜欢书法、喜欢禅,到最后都用在了苹果的设计上。作为老师也是如此,你随手翻翻的东西,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用上了。教师也不必装作无所不知,示弱也很正常,每个人都是有局限的。”